外交官总说“废话”？

今天，我们经常会在电视上，听到这样的外交辞令，比如，我们表示极大的愤慨，我们严重关切，等等。很多人不理解，为什么外交官说话要这么含糊？而不是给一个很明确的说法呢？最近，专栏作家陈兴杰写了篇文章，想知道外交为什么总说“废话”，咱们可以听听陈兴杰是怎么说的。当然了，这里所谓的废话，是带引号的，不是真的废话，而是指说话很含糊。

首先，你要知道，在近代以前，外交可不像今天这样是公开的，而是秘密进行的。因为从本质上说，外交其实是一个妥协、交易的过程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充满了随机性和变数。所以秘密外交的核心，不是说由外交官自己就秘密地把结果给定了，而是让他去灵活掌握过程，别人不能干涉。

秘密外交一般都是国内决策层制定一个底线，过程就让外交官去发挥，最后得到一个结果。如果对结果不满意，只能寄托在下一次外交，这是个持续博弈的过程，整个外交的进展，比一次博弈的结果更重要。但很多人不理解，希望所有人都参与进来，怕外交人员权力太大会卖国。有个很典型的例子，就是巴黎和会。其实当时中国的外交代表团已经全力争取利益了，但因为当时国力太弱了，只好妥协。结果国内就不满了，各界人士都给前方施加压力，最后反而损失更惨重。

那既然秘密外交实行得好好的，为什么到今天变成了公开的呢？文章说了个有意思的观点，说是电报终结了秘密外交。什么意思呢？无线电普及之后，外交官就不能像过去那样自己做判断、做决定了，而是变成了大事小情都要向国内汇报，后方的意见再传给外交官，这就干扰了他们的判断。等有了电视，有了互联网之后，外交受到的限制就更多了，大家一直盯着外交，进展到哪一步，谁谁说了什么话，立刻就会被发出去。

有人觉得这是一种进步，但其实它让国家间关系更加紧张了。你想啊，信息传播速度这么快，各种评论瞬间就形成了舆论压力，这就给外交官造成了很大的困难。前面说了，外交其实是妥协、做交易的过程，但很多人觉得外交就是要强硬，不能让步，这就让有能力的外交官很难做。如果按照大众的想法去做，可能就不符合最真实的国家利益了。

这时候，外交官总是说“废话”这个问题就很好理解了。因为在公众外交的时代，既要让普通人参与进来，还要进行外交沟通，表明态度，只好把话说得含蓄模糊一些，否则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。而且一切外交都是基于国家利益的，既然双方坐在谈判桌前了，就应该找更多的共同利益点，即使有分歧，甚至冲突，也应该留面子，因此有些话听起来很模糊，尺度范围很大，其实是给将来的外交留余地。

总之，外交的重要性和专业性，决定了外交官的低调谨慎的风格，干实事比说狠话更重要，里子比面子更重要。我们只有在观念上提升了，才能对那些外交“废话”有着更深刻的理解。

本文源自：公众号“罗辑思维”（那些真实而又不为人知的秘密外交）
音频稿：亚平宁
讲述：于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