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6期 | 古希腊的遗产

和你一起终身学习，这里是罗辑思维。

昨天，我们得到App上架了一个最新课程，李筠老师的《西方史纲50讲》。这是一个我们筹备了半年的重磅产品，今天向你重点推荐。

从此，我们的课程体系里的这个维度就完备了。施展老师的《中国史纲50讲》和李筠老师的《西方史纲50讲》构成了一个姊妹篇。如果你听过施展老师的课，你应该感受过他给你的带来的认知冲击和智力快感。在李筠老师的这门课程，你同样会体会到。

顺便说一句，施展老师和李筠老师都是一个学术共同体“大观”小组里的人，这是一批中青年学者切磋学问的地方。他们和老一辈不同，他们问题意识全新，方法论全新。我们正在陆续邀请他们为得到App的用户服务。

好，回到《西方史纲50讲》这门课。

对于中国人来说，面对“西方”这个词，情感特别复杂。西方既是历史上的强盗，又是追赶着的目标，既是看自己的镜子，也是竞争中的对手。那到底什么是西方呢？

有一点演化论思维的人都知道，认识一个复杂事物，最靠谱的方法，就是回到它生成的过程，看看那些构成它的基本元素，是怎么在时间中积累起来的。

不对，说“积累”不对，应该说是怎么“变异”出来的。

它一定是在很多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了其他物种没有出现的性状。说得不好听一点，一个成功的物种，是在漫长时间里积累了一堆狗屎运的结果。

我们过去学历史，问题就在这儿，历史书告诉你一堆名词和事实，只描述了现象，但是没有说，这件事和周边的环境相比，它怪在哪儿、变异哪儿、为什么能出现、又为什么能存留下来。

而在李筠老师这门课里，西方文明，就像是一个多米诺骨牌，一块牌倒下，推动另外一块牌，各种不期而遇，各种歪打正着，长期滚动积累，才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西方文明。说实话，我这个对西方历史不算陌生的人，听了也是经常大呼过瘾。

举个例子，古希腊的民主制。我们都知道，这是人类文明的一次基因变异。当时人类的各个文明里面，实行的都是君主制，只有古希腊搞出了这么个奇葩制度。夸的人说它开创了西方民主的源头，骂的人说不正是雅典的民主制判了苏格拉底死刑吗？这是暴民政治啊。你看，这么吵下去没有意义，我们还是不了解古希腊的民主制到底是咋回事。

李筠老师给了古希腊文明有两个字的评价：流星。一刹那点燃了世界，但是迅速就划过天空，失败了的一次实验。为什么？不在于民主制是好还是坏，而是它的扩展性不足。

我们就拿雅典来举例子。雅典有15万人，军事能力也不弱，不还在希波战争中打败了波斯帝国吗？但是，它的统治规模只能局限在雅典。不能再扩展了。为啥呢？因为民主制啊。

雅典民主是通过公民大会、五百人议事会、陪审法庭、十将军委员会来管理国家的。15万公民的规模，可以通过抽签和投票来运转，那如果是150万人呢？如果是整个古希腊文明的1100万人呢？那么大的地理范围，组织一次投票都不可能。怎么搞民主？

民主制就像一个过于坚硬的蛋壳，把里面的小鸡仔死死地限制住了，把古希腊的城邦国家死死地限定在一个规模之内，它的文明再发达、军事再强大，也不可能搞对外征服，实现国家的扩张。所以，从国家发展的角度说，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，民主制是远远不如君主制的。后来灭掉古希腊的，不就是君主制的亚历山大帝国吗？

但是，古希腊的民主制是一次失败的实验，难道就没有意义了吗？不是。刚才我们打比方说，它是一个坚硬的蛋壳，最后被外部压力压碎了。正是在这个蛋壳的保护下，发育出来了一个更奇葩的基因变异，这个东西被留下来了，才是西方文明的火种。那就是个人主义。

你想，在当时人类的知识水平下，个人主义怎么才能发明出来呢？各个文明普遍的状态都是搞神秘主义那一套，相信这个世界是神灵支配的，人不重要，神才重要。

我还记得第一次去埃及旅游的时候，导游告诉我，所有埃及的旅游景点都是为死人造的，金字塔啊陵墓啊什么的，没有什么为活人造的宫殿花园什么的。因为古埃人认为，身为一个活人意思不大，不值得为这个短暂的生命造什么好东西，要造，就为死了以后的永恒世界做准备。你看，这才是当时人类普遍的精神状况。

而古希腊人居然认为个人才最重要的，活人才是最重要的，这在当时，这个脑洞是够大的。古希腊神话里的神，一点神的样子都没有，是一群能力更强但是七情六欲一点也不少的人而已。这种个人主义，刚开始也许只是一个精神偏向，但是被古希腊的民主政治这个蛋壳，一点点地放大了。

你想，民主，那是每个人要独立做判断的，要对自己的判断结果负责任的。这就必须得肯定人的理性的力量，否则你有什么资格投票啊？还必须承认人和人的理性力量差不多，否则凭啥投票制度是一人一票啊？所以，古罗马人对古希腊人发出了一声赞叹，说是“古希腊人创造了人！”对，当时没有任何一个文明是这样认识人的价值的，所以说是奇葩，是变异。

如果仅止于此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，重要的是，古希腊人在这个基础上搞出了科学这个东西。

我原来在读古希腊史的时候，觉得古希腊那个时候的科学简直就是扯。比如泰勒斯说，世界的本源是水。赫拉克利特认为世界的本源是火，德谟克利特认为世界的本源是原子。

当时我觉得，哎，没知识真可怕，就这水平，还能叫科学吗？你们说世界本源是这是那，有啥证据？要知道，我们现在所谓的科学方法论，古希腊那个时候一样也没有。亚里士多德非说女人的牙齿比男人的少。只要你稍微有一点实验的精神，亚里士多德让老婆张开嘴数一下不就完了吗？

但是这次听李筠老师的课我才明白了，这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。

你想，个人主义，依靠的是理性。理性是什么？是人有意识地认识事物、查明事实、展开推理的能力啊。说白了，在人类普遍还把世界交给神的时代，这就是要在神之外，去找一切事物的原因啊，这太逆天了。

古代其它文明当然也发现了很多规律和法则，但是把世界完全想象成客观规律和法则支配的，就只有古希腊了。不管这个事物的原因刚开始找的有多粗糙，多不靠谱，这就已经是一个重大的突破。有了这个视角，后来的一切的科学方法、实验工具，都会逐渐发展出来的。

作为一个文明的古希腊后来虽然消亡了。但是民主制这个壳孵化出来的个人主义，以及由个人主义催生出来的科学火种被保留下来了。它一旦点燃，就不灭了，它会自我延烧，自我扩展，自我升级。这就是西方文明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，虽然倒下了，但是它推动了别的东西。明天我和你聊聊古罗马这第二块多米诺骨牌，看看古罗马为西方文明，到底贡献了什么？

好，李筠老师的课程《西方文明50讲》，最新上线，希望你和我一样，大有收获。

罗辑思维，明天见。